沈凝倚在窗前發了好一會兒呆。

太醫的話回蕩在耳邊，她卻覺得像是在做夢。

孩子對她來說其實不是必需品，她也早已做好這輩子無子的準備。

可是為什麼……

“黎兒！”姬禦蒼一陣風似的跨進鳳儀宮，幾乎等不及要確認好消息，“我聽說你——”

一眼看見坐在窗前的沈凝，姬禦蒼不自覺地一頓，隨即放慢腳步走到她跟前，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的臉：“宮女說你身子不適？”

沈凝笑了笑，拍拍自己身邊：“坐下來說。”

姬禦蒼小心翼翼地坐下來。

“我有了身孕。”沈凝撫著自己的腹部，沒跟他故弄玄虛，“太醫方才來確認過了。”

姬禦蒼驚喜到有些不敢置信：“這……這是真的？”

“你要是想當做假的也行。”沈凝嘴角揚起，語氣帶著幾分戲謔，“就當這個孩子是你收養的。”

姬禦蒼麵上泛起笑意：“這麼說來，我們不用再滿天下尋找優秀的孩子？”

“不一定。”沈凝語氣淡淡，“萬一這個孩子資質平庸，不是可造之材，該怎麼辦？”

“不可能。”姬禦蒼搖頭，語氣格外自信，“我們倆的孩子，不可能平庸。”

沈凝失笑：“你以前不是對子嗣無感嗎？”

是誰口口聲聲說沒孩子也無怨無悔的？又是誰說等到而立之年再收養一個孩子的？

果然男人都喜歡口是心非。

姬禦蒼握著她的手：“若當真沒有，我也不會覺得多遺憾，不過若能有個孩子……總歸還是我們親生的孩子好。”

沈凝揚唇一笑，起身道：“出去走走吧。”

姬禦蒼握著她的手，兩人走出鳳儀宮。

皇宮裏殿宇樓閣，鱗次櫛比，十步一崗的禦林軍秩序森嚴。

兩人一步步登上城樓，望著沉浸在夕陽下的皇城，萬家燈火都在腳下，有一瞬間，沈凝覺得自己猶如置身夢中。

就像某個睡不著的夜晚，她總是在想，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？現在所感受到的一切，都是夢境所呈現的幻象。

世上沒有重生，沒有那麼多逆天改命的機會，也沒有圓滿結局。

有的隻是算計、傷害和支離破碎的尊嚴，以及苟延殘喘之後咽下最後一口氣，最終歸於死亡的結局。

重生是那麼玄妙，會讓人覺得匪夷所思，所以有沒有可能這一切都是假的？

“在想什麼？”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。

沈凝望著夕陽西下：“在想眼前這一切是不是真的。”

“是真的。”姬禦蒼把她輕輕擁在懷裏，“所有的慘烈和怨恨是假的，幸福和圓滿才是我們努力得到的結果。我們此時所站的位置，就是我們所擁有的一切。”

萬裏江山是真的，至尊權力是真的，榮華富貴是真的，夫妻恩愛是真的，孕育子嗣也是真的。

所有美好的值得珍惜的，都是真的。

沒有假象，也不是夢境。

“姬禦蒼。”沈凝開口。

“嗯？”

“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？”

姬禦蒼聲音溫柔：“隻要是我們的孩子，我都喜歡。”

“既然命中無嗣的預言是假的，那我們就生兩個吧。”沈凝眉眼溫軟，“一男一女，兒女雙全就行。”

姬禦蒼緊緊將她攬在懷裏：“好，聽你的。”

夫妻恩愛，白頭偕老。

兒女雙全，子孫滿堂。

這就是平平常常的幸福。

《全文完》